第8章 娘来了（1 / 2）

3月31日，正是星期三。肖老师在班上宣布，7月7，8，9号正式高考。考试科目先后排序等通知，考试地点等通知。

这个星期天的休息时间调整，星期天是4号照常上课，下星期一是5号，是清明节，放假。要求男同学该理发的理发，女同学稍为打扮，但不准化妆。都去照个标准相，下星期之内交5张黑白相片上来，办准考证，个人资料要用。

最后肖老师站在讲台上语气激昂地说，"同学们，上面说要我们一颗红心，二种准备，为建设四个现代化而奋斗。今天，我要你们一种准备，在这还不到一百天的时间内作最后冲刺，去改变自己的命运。"全班学生热烈鼓掌。

元庆的内心随着热烈的掌声十分激动。他巴不得明天就高考，自己早已经准备好了。这一百天等待让人心里焦燥难熬，但难熬也得熬。沒办法，他唯一的希望是天天有大量的，数不完的作业做，数不完的模拟考试去考。让自己没时间去分心想表姐。仅两，三天时间，他就领略到思念是多么的折磨人。

上午上完四节课后，元庆随大家一同下楼吃饭。一出楼梯口就见娘提个挎包在等着他。虽然才十天未见，他似乎觉得娘又老了些。头上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些，微笑时脸上的皱纹像把蒲扇的经骨，从四散的脸上向眼角集中过来。

娘看见儿子，赶忙走上前习惯地拍了拍儿子无尘的肩膀。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罐，那是一罐满满的腌菜烧肉。王元庆告诉娘，星期六晚上外婆叫他去吃了餐饭，给了他两块钱，饭票还很多，所以就没有回去。娘对他说的这些没兴趣，只是问每次模拟考试都怎么样，除英语外有什么难的。他说没有，比想象的要好。并说上午宣布了7月7，8，9共三天高考。这个礼拜天要继续上课，下礼拜一清明节才放假。可能又回去不了，要去照相，准考证，填表要用。

娘听儿子说要照相，看了看儿子的头发。叫他就不用回去，到时候先去剃个头发，照相会精神点。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个自己用布做的钱蔸，拿出五块钱给儿子。元庆本想说不用，他还有钱。但发现不能说，万一娘盘问钱从哪里来的，说不清楚就麻烦了。他只得默默接过。然后说去帮娘打份饭，娘说，"不用，看到你我就放心了。我去下你外婆家就回去，这一百天千万不要贪玩哈。"

虽然娘知道儿子不会贪玩，但还是要这么嘱咐一句，好像这才安心。

上午袜子厂供货商有批棉纱送过来，在路上耽搁了。车子到厂的时候桂梅正准备下班，仓库主任朱乐华叫她收完货再走。下午可以不上班，因为本来每月15号发的工资，财务账上一时没钱，拖到了今天才发。上午发了办公室和仓库的，下午要发工人的，这等于放半天假。此时是淡季，厂子里上午就贴出通知，星期天，星期一都不上班，放假过清明节。

桂梅这三天简直是度日如年。连精神都有点恍惚。她越来越想明白了，父母为了奶奶只得不顾她，万一奶奶走了自己真不知道去哪里。表弟元庆在她心中是越来越不舍了，三天弄得她茶饭不思，睡不着觉。仓库的水花姐问她怎么眼圈发黑，恰好这几天她都是回家和奶奶睡的。只好说奶奶身体不大舒服，夜里总咳嗽。

其实桂梅真正的心思是回家吃晚饭，不在厂里花一餐晚饭的钱。她心里俨然把自己是表弟元庆的媳妇了，在为今后谋划一切，元庆读大学，穿衣吃饭，一年得多少钱。男人出门在外，不能太寒渗，得花多少钱。在她心里，王元庆已然考上大学了。

上午发工资，桂梅发到了三十二块八毛，加上奶奶给的一百块一分钱没用。她心情十分开心，终于等到了星期三，自己又有钱又有时间。她想等下去市场买五花肉，回去叫奶奶教自己做，这样元庆下午下课，晚饭就可以吃到肉了。

生产责任制分田到户的中华大地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。四月初季节上秋收冬藏已过，春种即将开始，一切生活物资较为匮乏。但比过去还是丰富得多，下午菜市场还是人来人往的，卖什么的都有。韭菜，芥菜，萝卜，春笋，葱姜蒜，大米，红薯应有尽有。家禽，肉类区鸡鸭鹅鱼猪肉牛肉，蛋齐全。桂梅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有已杀好拔好毛的鸭子，改变主意要买半只鸭子回去给元庆炖鸭子汤。鸭子她和奶奶都极少吃，奶奶只会养鸡喂猪，不能养鸭。奶奶的小脚走路一颠一颠的，去个屋后的菜园都费劲。到门口池塘边洗衣服必定要带个用稻草做成的蒲团，跪在上面洗。放养在池塘的鸭子奶奶是根本没办法赶回来的。

当桂梅兴冲冲回来猛然见到姑姑时，着实吓了她一跳。好在姑姑没在意，问她今天下午不用上班么？桂梅马上镇静下来说今天发工资，下午不用上班。姑姑看看天色不早，说，"妮子你送我到渡口去，我得回去，晚了怕渡口没船。"

桂梅连说好，将买的东西放进厨房，向奶奶打声招呼，调转自行车头，问道，"姑姑走小路呀？"

"是呀，不认得么？"

"认得，去你家走过，就是到巢婆岗有点怕。"

"